作者------王紫涵
云帆心里总惦记着含碧和她的一家人……
又一个礼拜天,云帆吃过早饭,去厨房转了一圈,拿了些鸡鸭鱼肉,悄悄放在篮子里,骑着脚踏车出发了。
他刚刚绕过门前的槐树林,只见紫墨和他的哥哥云墨骑着车子向他家的方向走去。云帆忙叫住她们。
紫墨看见云帆,高兴的低头说:“你这是去哪呀,还带鸡鸭鱼肉,好像要去亲戚家似的?”云帆嘿嘿一笑:“云墨,走,我带你们去个地方。”
云墨和紫墨都有些摸不着头绪,说:“今天天气这么好,离这里不远有个水库,那里的鱼儿大又肥,我拿了钓鱼竿,咱们去那里,准能钓到好鱼。”云墨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说:“云帆,我和紫墨是特意来唤你去哪里的。”云帆急急的说:
“你们陪我去一个地方,然后我陪你们去钓鱼,如何?”云墨看云帆神秘的样子,无奈的点头答应了。
他们骑着车,云帆带头,云墨和紫墨不知他要去那里,就紧跟着云帆后头。云帆向含碧家的方向走去。
天出奇的蓝,昨天刚刚飘飞的雨,将大地洗的纤尘不染。一路上,微微丝风送来满身清爽。三个人很快就到了含碧的家门口。紫墨诧异的问:“这是你的亲戚家吗?怎么没听你说过?”云帆扮了个鬼脸,说:“先别吱声,一会儿告诉你们。”云帆说着,抬头看见含碧家的门锁着,有些犯难。对云墨说:“这是我亲戚家,平日不大走动,她家有个病人,我妈想给她些补身体的食物,就让我从家里拿些出来。但是又不愿让人家难为情,所以不想让她们知道这是谁送的。”他对云墨撒着慌说:“你看,现在门锁着,怎么办?”
云墨说:“把东西放在她的邻居家,让他的邻居给他不就行了。”云帆默认,可是看看,她的邻居家也锁着门。云帆想,不如把篮子放在含碧家门口,等含碧回来把篮子拿回家,自己再悄悄的回家。于是,他把篮子放在含碧家的大门口处。
云帆三人躲在那棵高大的梧桐树上。夏季的梧桐树,叶子大的像雨伞,知了在树上拼命的叫着夏日的辉煌。闭上眼睛,一种被蒸汽烘烤的感觉爬上三个少年的脸庞。他们躲在树上,轻轻的说着,笑着,仿佛忘记了炎热,秒针就这样匆匆走过了中午……
一位四十岁左右,一边耷拉着半只耳朵的中年男子,路过含碧家门口。他看见了那个竹篮子,没回头,走了。云帆正想下树叫住他,却看见他猛地回过头说:“这个臭婊子,前天看见我,嘴里叽叽咕咕骂我坏话,我先看看这竹篮里是啥,回头再想办法收拾她。”只见他来到竹篮子前,打开上面的盖子,惊喜的说:“哎呀,真是上天对我好呀,好事都让我遇见啦。这么多的鱼肉,够我吃一阵子了。”说着就去挎篮子。
说时迟那时快,云帆从他的背后捉住他的手,另一只手把篮子提了过去。中年汉子脸发青,大声说:“你是谁?把篮子给我。”
“我凭啥给你,这是我的篮子。”云帆说。
“你说是你的,就一定是你的。这明明是我昨天丢失的篮子,现在就成你的啦。”中年汉子不知羞的撒着谎。
这时云墨,紫墨都过来说:“亏你这么大岁数,还说谎。这是云帆的篮子,我们可以作证。”
中年汉子脸一会儿红,一会儿白,强辩说:“你们说的都不能算,我要上交大队,让队长说了算。”说着,眼睛斜了云帆一下说:“说不定这肉是你偷的呢。”
云帆气的大叫,说:“清者自清,浊者自浊。交就交,谁怕谁?”
中年汉子叫秃亮,因为小时候脑袋害疮,大半个脑袋不长头发,村里人都叫他秃亮,久而久之,秃亮就成了他的名字了。村里人还有叫他“二蛋”的,因为他经常把脑袋剃的光光的,像个“蛋壳”,所以村里就有人戏称他“二蛋”。
说起这个秃亮,在村里是个人见人厌的家伙。自小偷鸡摸狗样样精通。唯独对学习不上道。秃亮小时候,有一次偷了邻家的白萝卜,赤光着身子看见邻家的人过来了,慌忙把白萝卜压在肚子底下,两只手在抓泥巴玩。邻家在他身旁经过看了看,没看出啥,就走了。
秃亮在家里是独子,祖上世代打铁,日子倒也消停。父母希望秃亮长大有出息,不再耍打铁的玩意。于是就给他请了教书先生。谁知道,他偏偏不吃这碗饭,每天把先生气的脸啦的好长,自己则偷偷溜出去,找村里那些野孩子玩。嘴里还编着小曲子:
先生脸,瓜子长,胡子像俺家的大山羊。
先生嘴,生满疮,说话像山里的机关枪。
先生眼,细又亮,专看着女人的细脸庞。,
先生鼻,塌塌梁,克死他爹来又克死娘。
秃亮就这样每天和先生做对,没几天就把先生给气走了。
秃亮长大后,娶过了媳妇。常言说,夫妻同相。秃亮媳妇和他差不多的性格,手脚不干净。
有一年,西园村后坡上种满了耳花。耳花成熟的季节,村里有一户姓张的人家,悄悄拽了一袋子耳花,不敢往家里拿,就偷偷放在玉米地里。姓张的刚走,秃亮媳妇刚好赶过来瞧见了,就把那袋子耳花背到自己家里。姓张的准备到天黑去拿耳花,结果到地里一看,啥也没有,就急急的问他们村住在最东头的桂万荣,说:“下午见谁从这里路过了。”
万荣说:“只见秃亮媳妇从这里过过。”因为西园村仅十几户人家,来往的没几个人,所以万荣记得清。
姓张的二话没说,气哄哄的跑到秃亮家,秃亮刚好不在家,见秃亮媳妇在,就说:“你拿我家的萝卜没?”
秃亮媳妇说:“你听谁说我拿你家萝卜了,我没见。”
姓张的说:“万荣说看见你拿了我家的萝卜。”
其实两人心里都明白是耳花,但是都不敢说是丢了耳花,因为怕真正丢耳花的主家找上门更麻烦。可是姓张的咽不下这口气,吵了一会,秃亮媳妇始终不承认,并且说要找万荣去,姓张的想着和她说不出个啥名堂,气气的转身走了。
晚上,等秃亮回来,他媳妇就给他说了这事。秃亮气的跑去找万荣,万荣就和他来到姓张的家里。万荣对姓张的说:“我只是说见秃亮媳妇路过东头,我可没说她拿你家的萝卜。你们两家的事情与我无干,我先走了。”
待万荣走后,姓张的本来就正在气头上,他二话不说,上去拉住秃亮就打,秃亮也不是好惹的,只见他手脚并用,照姓张的后脑打来。姓张的媳妇眼看丈夫要吃亏,拿了一根扁担,就照秃亮的胳膊打来。秃亮招架不住,脚底一滑,就势倒在地上。这时,姓张家的一只大黑狗跑了上来,啃住秃亮的耳朵不松口。秃亮疼得大叫,秃亮媳妇不知从那里跑来,拿着棍子就去打狗,结果,狗叼着秃亮的半只耳朵就跑了……
后来,秃亮的一只耳朵就剩下半个了。
话又说回来,秃亮仗着姐夫在村里是大队队长,平日里就比较横。今天见都是些没长大的娃娃,所以就更没放在心上。他嘴里嚷着,手里拉着云帆就向大队走去。云墨看情况不妙,就让紫墨回家叫大人,自己跟着云帆去了大队。
到了大队,秃亮就给姐夫说是云帆偷了他家的竹篮子,现在他们又偷了他家准备给父母过生日的肉。秃亮姐夫一听他说的话,就知道是怎么回事。平日里秃亮经常用这招占小便宜。秃亮姐夫想想事情不大,不过是几个毛孩子,就睁只眼闭只眼,等便宜就到手了,再把这几个孩子放了即可。于是就和秃亮一起威胁云帆和云墨,说如果他们不老实交代,就要把他们送到派出所。
云帆一直不服,昂着头,说秃亮欺负他们年龄小。秃亮姐夫打探着云帆,看他的穿着不像穷人的孩子。所以他认为云帆没有偷东西。可是又看看秃亮,那一副吃人的象,恨不得云帆下地狱的样子,心里又在嘀咕……秃亮和含碧爸爸是对头,云帆给含碧家送东西,秃亮自然恨的咬牙切齿……秃亮姐夫又看看那一篮子的鸡鸭鱼肉,有点嘴馋,口水从嘴里流涎出来……
含碧回到家后,听邻居说起上午家门口的事情后,有些纳闷。就匆匆和含青来到大队。她刚到大队,就听见屋里人声吵杂,趴着窗户向里一看,原来是前几天跟着她后面的那个小伙子。只听见秃亮在说他刚买回家的鸡鸭鱼肉,就被这小子给偷了等等。含碧听的没有一丝头绪,一扭头想回去,却看见李海生和一位女孩走了过来。
“海生叔,你来这里有事呀?”含碧慌忙问道。
“哦,云帆在这边出了点事情,你伯母让我过来处理这件事情。”海生说着急急的进了大队屋。含碧这才知道这个小伙子原来就是她救的云帆。
云帆在医院的时候,云帆妈妈让海生多次去含碧家里道谢,所以含碧认得海生。
只见海生叔进屋里时候不大,不知和秃亮他姐夫说了些啥,就领着云帆和云墨出来了。云帆一眼看见了含碧,他好像和含碧从来都认识似的,高兴的对含碧说:“我在你家门口等了一上午,你去哪里了?”
含碧低着头,羞羞的没吭声。她扭头对海生说?:“海生叔,现在中午了,回家吃饭吧?”
“含碧,我还有很多事情,就不了。”他回头从云帆手里接过竹篮子说“这是云帆特意从家里给你带的鸡鸭鱼肉,你拿回家给你母亲补补身体。你母亲近来身体好些吗?如果家里有你什么困难,尽管给叔叔说呀。”
“是呀,是呀。含碧,以后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,如果有什么困难我们都可以帮助你的。”云帆急急的说。
眼看快到含碧的家门口了,含碧不好意思的和海生推让着云帆的礼物,云帆则夺过篮子,飞似的跑到含碧家里,放下篮子说:“以后你家就是我的家,我的家也就是你的家。我们可以常来常往。”其实虽然云帆已经十六岁了,但他还是个孩子脾气,说这话时,也就没想太多。
含碧看了云帆一眼,云帆怔住了,那眼神水汪汪,传神动人。云帆毕竟是懵懵懂懂,情窦初开的年龄,看见含碧嫣然巧笑的样子,竟然呆在那里没听见海生叔唤他。当他回过神来,海生叔已经拉住他的手说:“云帆,你妈妈在家里很担心,我们得快点回去呢。改天再来含碧家玩。”海生说着,用力看了云帆一眼,那眼神能把云帆吃透。
“含碧,下个礼拜天有空吗?我想请你到我家玩。”云帆看着含碧说。
“是呀,这样我们就可多了一位朋友。人多好玩,含碧,你就答应吧?”紫墨说。
云墨站在一旁,他看着含碧那娇小可人的样子,尤其是那双眼睛,像沉睡的湖,浓密的睫毛,微微一笑,媚态横生。他帮着云帆说:“云帆是个才子,篮球,羽毛球,绘画,唱歌样样精通。我们有很多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在一起玩,你就答应他吧。”
含碧笑着看了一眼海生,没说话……
海生看懂了含碧的意思,说:“含碧,如果你不嫌弃他们调皮,下个礼拜到他们家里玩,云帆妈妈会很开心的。”
云帆看见含碧点了点头,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。
太阳光照在云帆的头发上,他的头发似乎在闪闪发光,好看极了。含碧看着逐渐远去的云帆的头发,笑的好入神……